七月八日,火轮与兔谭前去探望思念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岩船不动明王。在垂水东边的盐屋站下车,又徒步了一段距离。在低矮屋檐围起的一片地方,高高低低立着几尊石像。
『比想象中要小呢。』
『嗯,像是为数不多保留下来的。』
她们松开下车后便一直牵着的手,向不动明王合掌示意。然后阖上眼睑。
从这尊小小的石像里,看不出半点不动明王降伏邪魔的力量,也见不到左右人们命运的能力。
「开始那天,我总感觉有什么在催促自己,就不自觉向兔谭发去思念了。或许推动我的,就是那时候心里的不动明王。」
火轮平淡的声音传入兔谭耳中。
「要我说,恋爱的开始总是有谁在背后作用吧。前世因缘倒也算其中比较浪漫的了。」
祈祷过后,兔谭深吸一口气,牵起火轮的手。
『不过有一处我想纠正一下。』
『说吧,刚好我也有一句得补充呢。』
『『前世怎样,和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关系!』』
思念重叠在一起,两人哧哧地笑笑。
自己与兔谭只存在于现在,过去怎样,未来会如何,都没有关系。不必借别的东西作纽带。命运与历史那样陈腐的东西,只会稀释掉两人的联系罢了。
『我们回去吧。』
『嗯,以后也不会再来了。』
手牵着手走下坡道。今天也是火烧似的夏日,不过想到自己是背负猛火的不动明王的化身,便不以为暑热难耐了。
回去途中,看见一户人家庭院里,正点燃七夕节的短笺。
「这么做不会遭报应吗?」
兔谭随口问道。
「过去,道教似乎会烧掉七夕时候写的笺纸。算是一种复古的作法。」
看家的大叔像乘凉的猫似的坐在树荫下,被问到,就爽快地解释说。
「啊啊,七夕燃起来了。」
火轮着迷地注视那道摇摆的火光。火焰上的空气不断波动。摇曳、晃动、翻腾。仿佛那里是与此处独立运转的另一个世界。她看见火焰的尽头有谁在招手。大约是错觉,她有一瞬以为那就是神明。
——忽地有人牵起她的手。
『别看啦,差不多该走了。』
兔谭连拉带扯。
『嗯,回去吧。』
距离车站,还有好一段距离。日光下,两人缓缓走下坡道。无论阳光如何强盛,她们的步幅也相互平齐。
【参考文献】
《荣格与宗教》秋山聪子/『ユングとオカルト』秋山さと子(讲谈社现代新书)
《佛教图典 增补版》佐和隆研/『仏像図典?増补版』佐和隆研(吉川弘文馆)
《图说 日本咒术大全》丰岛泰国/『図说?日本呪术全书』豊岛泰国(原书房)
《性的唯幻沦序说》岸田秀/『性的唯幻论序说』岸田秀(文春新书)
《龙栖日本》黑田日出男/『龙の栖む日本』黑田日出男(岩波新书)
《日本中世社会的形成与王权》上岛享/『龙の栖む日本』黑田日出男(岩波新书)